第八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1/ 2)
翌日清晨,西边的山巅雾霭朦胧,宛若仙境,露水将昨日被晒得如钢铁般坚硬的黄土地浸润的十分软糯。迎着朝阳,何甲一大早晨就收拾了起来,劈柴生火造饭,然后坐在椅子上,望着桌子上的粗粮饼目光却有些出神。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将何甲从愣神中抽回现实,他目光抬眼望去,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原本有些茫然的脸上此时挂上了欣喜与惊讶。只见门口有个人正微笑的看着自己,正是他已经两三日未见的陆文!
“陆文哥!你回来了?”何甲猛地站起身来,望着陆文,动作有些手足无措。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是又看上了谁家的大闺女了?”陆文放下刚刚敲门的手,看着何甲不禁调笑道。
闻言,何甲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有的事。”
见何甲这副模样,陆文反而有些意外了,自己这似乎是歪打正着了!
在这个世界男子到二十岁才能及冠正式算作成年,但那都是对贵族的公子哥而言。普通人家,男子十七八岁,女子十五六岁时就开始张罗着婚礼了。而何甲比陆文小上一岁,但是也已经十七岁了,正是适婚的年龄。
而且在陆家,内宅的仆役都是不准随意的婚丧嫁娶的,但是外宅的这些佃户和仆役则没有这么多讲究。
虽然陆文对于这么早就嫁娶有些几分诟病,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果过了年纪,合适的人家就不好找了。所以陆文自己虽然不急,但是对于何甲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尤其是看到何甲似乎心有所属的样子。陆文心中略过附近人家中一些年轻女子的信息,猜测着何甲心仪的对象是谁。
“陆文哥你吃饭了吗?要不我再去做一点?”何甲指着桌子的米汤和粗饼,朝着陆文问道。
“不用你先吃着,我有件事要告诉你。”陆文笑道,然后转身离开,朝着紧挨着何甲这间三室瓦屋的自己的屋子走去。走至门前,门上正挂着一把铜锁,这是何甲锁上的,防止别人偷溜进去,陆文从腰间摸出钥匙,打开铜锁推开木门。
进入到房间之中,陆文扫视一圈,发现房间之中与自己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因为这个世界环境极好,离开这几天连灰尘都没有生。陆文环视一周后,大步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那一卷道德经还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陆文没有在意这个,而是径直的掀开了床垫,当一颗浑圆的黑色石珠映入陆文眼中,陆文心中顿时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他抄起黑色石珠,入手冰凉,端详了几眼之后直接收进了胸前衣襟之中。
做完这些陆文心中才大定,这石珠算是陆文目前最宝贵的东西了。现在陆文身上只有五枚大梁通宝。哪怕不算那诡异的灰色空间,单单这浑圆的形状卖个十几,几十文钱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虽然陆文不会卖掉就是了。
接下来,陆文一阵忙活起来找了一块包袱布将自己全部家当收拾起来,而这全部的家当也就是一些冬夏的衣裳。然后陆文又看了一眼房间,然后拾起了写着千余字道德经的竹简塞入包袱中。
除此之外就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缸里的粮食和农具。陆文看着放在屋子内的农具,开始摆弄起来。
“陆文哥。”
就在这时,何甲跑了进来,朝着陆文径直走了过来。
“陆文哥,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陆文拿着一只用竹子做的大刷子正清理着农具上的泥土。
“最近刘管事安排了他内弟来伐竹营顶了你的位置,起先说是你不在的这阵日子顶替一阵,但是最近大家都说,刘管事这是要他内弟彻底顶掉你的位置。”何甲担忧的说道。
内弟,也就是所谓的小舅子。
闻言,陆文扭头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何甲,心中突然想到前几日刘管事给袁老送了些鸡蛋,当时还觉得有些感动,但是事后陆文却越想越不对劲,这刘管事的性格整个伐竹营都是一清二楚的,能力有限,只是因为和外宅的大管事有些关系才做了伐竹营的管事,也因此伐竹营的人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平日里不做仗势欺人的事情,不然的话挨两顿打都是正常的。
但是这人也绝不是什么慷慨的人,二十枚鸡蛋能值十多枚大梁通宝,陆文自忖平日里和刘管事没什么交集,怎么刘管事这时候来献殷勤了?
当时想不明白,但是经过何甲这么一提,陆文顿时将这事想通透了。明白了刘管事的这个举动的用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陆文将手中的竹刷子和农具放下,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朝着何甲笑道:“走。”
“哥,去哪啊!”
何甲一脸茫然的跟在陆文身后走出门去。
一刻钟后,当陆文跟何甲背着小包裹出现在伐竹营时,引起了一阵喧哗,伐竹营的人跟陆文都很熟络,此时见陆文来了都打起了招呼。
陆文则是笑着一一回应。
“小心刘老四那个怂人,这小子把他内弟招进来顶了你的位置,嘴上说是临时,实际上没安啥好心。你也别怕他,大伙都给你撑腰。当初要不是你爹走的早,这伐竹营管事的位置也落不到这怂人头上。”
“你婶子最近几天总念叨你,晚上回去上我家,让你婶子给你杀只鸡补补身子。”
其中还有几个中年人走到跟前,和陆文小声的说道。
“多谢几位叔父,小子省得。”陆文朝着几人拱手谢道。
这几个中年男子都是陆文父亲的朋友,在这伐竹营中也算是陆文真正的亲近之人。
过了一会当刘管事同一个青年到来,而当刘管事看到被众人裹挟的陆文时,脸上那一抹笑容登时尬住了,足足好几息才重新摆上,只是看上去有些僵硬。
在众人面前,这刘管事照例是一大串如老太太裹脚布般的话,等众人脸上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时,这刘管事才戛然而止,让众人散去。
“陆文小哥麻烦留一下。”最后,刘管事突然笑眯眯的说道。
众人都看了一眼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陆文,然后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陆文看了眼正盯着自己的刘管事,转头对着身侧的何甲说道:“哥最近找了个新差事,你跟着哥走吗?”
“哥到哪,我就到哪!”何甲看着陆文,眼神坚定地说道。
“好小子。”陆文笑着捏了捏何甲的脸,然后转身朝着刘管事走去,陆文注意到刘管事身旁的青年,个子瘦小,长得还算俊俏,但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眼眶微凹,一副掏空了的样子。这人陆文也熟悉,平日里也见过,是刘管事的小舅子,在这西北外宅也是有名的游手好闲之辈。
见陆文临近,刘管事脸上顿时浮起了一堆笑容,只是看上去虚假的很。
“陆.....”
“一两银子!”
刘管事用他那唱戏般的腔调正要说话,却被陆文直接开口打断。
话音落下,这刘管事和他身后的青年都顿时一愣。
陆文则笑了笑,说道:“刘管事要说什么我都清楚。小子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一两银子,这伐竹营的名额我可以让出来给刘管事内弟。”
刘管事和其身后的青年听完陆文的话也反应了过来,但是脸上的惊讶还是没有消除,依旧沉浸在陆文的直接与一两银子的数额之中无法自拔。
还是刘管事先反应了过来,他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然后堆着笑容对陆文说道:“陆文小哥,这一两银子......”
“刘管事,这伐竹营名额,一两银子应该算不上贵吧?”陆文笑道。
这伐竹营基本上都是父子之间世袭,说是铁饭碗也没差。而且比起靠天吃饭的佃户,每月口粮管够,还有工钱,虽然不多但是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若是混成伍长,这工钱能涨到每月十枚大梁通宝,一年下来能够净攒一贯钱,比种田的佃户不知道好了多少。
在陆文残存的记忆之中,陆父做了几十年伐竹营伍长攒了几十贯钱,可惜的是去世之后,都被前身挥霍了个干净。等陆文穿越到这里来的时候,这前身的兜里只剩下了两枚铜板。
至于一两银子看起来挺多,但是伐竹营的名额却是能子子孙孙一直吃下去,对比起来也不是太过让人难以接受。
而且陆文知道这刘管事可谓家底殷实,别的不提,从他身上那绸布的衣服就能看出。
况且陆文深谙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
面对陆文的提问,这刘管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一两银子,可是足足一百贯钱,虽然他能够拿出来,但是少不了要伤筋动骨。而且平日里给人一文钱他都肉疼,这一两银子简直就是割他的肉,放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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