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发(1/ 2)
日落西山,暮云缭绕。
残阳余晖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从青龙山山脚下的树林中那条杂草丛生的黄泥道缓缓驶出。
当经过那歪倒在地刻着“东山村”三字的木牌后,四匹马都开始打着响鼻突然驻足不前了,在车夫一连几声“驾”,甩动着缰绳拍打着马匹的身躯催促后,那马蹄才又不情不愿地抬起,拖着沉重的车厢继续往前。
随着马车缓缓驶进村落中,一幅残酷的画卷徐徐展开,村道上、篱笆内、荒地上……,随处可见穿着粗麻布衣的村民尸体,大多是老弱病残,但偶尔也能见到几具旁边散乱着农具试图负隅顽抗的青壮尸体。
毫无疑问,惊扰了马匹正是笼罩着村庄的血腥气味,虽然很淡,但对于畜生那灵敏的鼻子来说足够刺激了。
“怎么了?”
后面马车车厢里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然后车厢的帘幕稍微被揭开少许,很快又落下,然后一名妇人声音回应道:
“这里被山贼流寇屠村了。”
“哦。”
那妇人倒是有些见识,只是瞄了一眼就从那不规则的创口看出是山贼匪寇作为。虽然此村地处边境,又因南唐与吐蕃再起兵锋,被吐蕃番兵扫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无论是吐蕃或是南唐的边军,屠杀对方平民时向来是干净利落,要么一刀封喉要么一枪穿心,不会在一具尸体上出现这样横七竖八的追砍刀口。
这场屠杀应当是发生在一两天内的事情,刨去早春气温寒冷的因素,尸体一点腐败的迹象也没有,甚至还没有被那野狗走兽啃咬。
后面的车厢没了声音,前面的车夫却叹了一口气。
死的已经解脱了,但活的还要继续受罪。
乱世之中,有些人命不值钱,有些人命却很值钱,青壮几乎全被掳掠走了,男的要么入伙落草为寇、要么沦为奴役;女的自不必说了,下场要悲惨得多,多数沦为供山贼土匪泄欲的免费娼妓性奴没,个别稍有姿色的,会被收做压寨夫人为匪首传宗接代。
“吁——”
两辆马车最后在村子中央的一座院落前停了下来。这院落是这村子里二十几户人家中唯一用泥砖砌的围墙,这偏远山区的村落不会有什么富豪,如此做派多数是村长的宅子,却是天色已暗,马车一行居然决定在这刚遭屠杀的村庄里停宿,因而选了最舒适的院落。
两辆马车只有前面那辆坐着车夫,车夫是一名女子,斗笠下是一张容貌艳丽的鹅蛋脸,只是略显憔悴,减弱了几分英气。各自虽然娇小,但体态丰满,身着翠绿武服,乌黑长发编了一条粗辫子从粉颈滑落搭在饱满的胸脯上,背着一杆狭长的刀。马车刚挺稳,那条黑辫子甩起落下,女子从车驾上轻跃下去,动作轻盈,落地无声,显示出一身不俗的修为。
女子落地后,一脚踹掉院落剩下的半边木门,那木门倒下去后嘭的一声,掀起一阵烟尘。在扬起灰尘中,女子看见那院子里的泥地上躺着一具赤裸女尸,女尸双手手腕被布带捆绑着,双腿左右摊开,下身一片狼藉,周边散落着撕毁的衣物,显然是遭强暴后被人杀害。
看到这样凄惨的画面,女子只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就舒展开。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先捡起地上一根布带缠住手掌,再弯腰一手抓着女尸的脖子,却像提着猫咪一般轻松将女尸提起,然后出门,朝院落对面房子的破窗一丢,直接把女尸丢进了对面房子内。
如此又进去出来三次,前后一共丢了四具尸体,女子才走到后面的马车边上,说道:“主子稍等,艳奴进去整理下屋子。”
“去吧。”
就在“艳奴”在宅子里清理着的时候,村子的另外一头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却是在村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村道是八字型,来人尚未发现马车,那咯嘚的马蹄声缓缓地朝这边过来时,骑马的人却开始交谈起来:
先是青年男子的声音:“……,是这两天的事。哼——!到底还是来迟一步。”声音中惋惜大于伤感,听起来不像是为村民的遇害感到悲愤,却更像是因为失去了某种表现机会的懊恼。
另一把粗犷沙哑的汉子声音略微沉吟了一下,却是附和了那青年男子的话,说道:“刘公子倒不必自责,时逢乱世,这条村子不过是诸多中的一座罢了。这帮山贼在此带盘桓有一阵子时间了,州府那边忙于应对吐蕃的侵扰,一直未能腾出手来处理,致使那山贼祸害周边村落。我们虽然身为正道武林的一份子,除恶乃是分内事,却也不能全然代行朝廷的职责,只能遇上之时尽一下绵薄之力罢了。”
“倒也无法全然怪责州府,如今南唐与吐蕃再起兵事,曲州地处边境,直面兵锋,这小股山贼如何顾得上……”成熟妇人的声音为州府辩解了一句:“倒是一个月前州府就已经派遣专使鸣锣示警,这村子可能不舍离开故土,以致遭此惨祸。”
另外一把清脆如莺啼的女声响起,声音中带着哀愁:“舒然鲜少下山,虽然此等事一直有所耳闻,亲眼瞧见却是第一遭。哎……,昔日盛唐威盖四野时,何曾有这般遍地尸骸的境况……”
一把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叶师妹悲天悯人,此番请缨上山剿匪,定要为此地……”
“嗯?”粗犷声音打断了尖锐声音的话。
却是终于瞧见了那两乘马车,勒马停了下来。
五人五马,三男两女,其中两批黑马上的一胖一壮男子穿着相同款式的蓝色劲装,枣色马上一名白色长袍身形高瘦的青年,棕色马上是一名成熟美妇,随云髻上插了一枚金钗,一张鹅蛋脸上柳眉凤眼,丰厚的朱唇左下点了一颗美人痣,让一脸严肃的面容带了几分天然的媚意;最后白马上乘的却是个身材婀娜的少女,二十岁上下年纪,面容与美妇相似,身穿紫色女式武服,披着黑色的披风,披风的肩扣是一枚银质树叶,相貌清秀大方。
这时,屋内的女子也从院落里走了出来,看见五人,却是一言不发,缓缓地把背后的刀拔了出来。
那白衣青年眉头一皱,也把手握在腰间剑柄上,正待把剑拔出来,然而身边那壮实中年汉子伸手一拦,却是对着女子先开口道:“姑娘莫要误会,在下乃宜山剑派刘横山,此来是剿灭此带一伙山贼,并不是那劫道恶徒”。
刘横山却是瞧见那女子眼神内敛,显然也是一名内家好手,于是先报了宗门。待报过宗门,他才看见女子腰间挂了一件拇指大小刀鞘的挂饰,旋即又面露喜色,未等那女子开口,又说道:
“可是矩州青霞派的朋友,我与贵派柴博文两年前曾结伴同游江南,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柴兄的……”
本来一脸警戒的美妇正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听见青霞派三字,轻微皱起来的眉头倒是舒展开来。那青霞派乃是矩州名门正派,门派武学以刀法为主,经营镖局生意,掌门又兼州府府兵教头,在周边几州颇有名声。
于是她接上了刘横山的话,却是简练地报了名号:
“在下宜山派莫嫣然。”
“宜山派叶舒然”“黑鹰帮刘一宗”“宜山派魏旭”
其余三人听见刘横山与美妇分别报了名号,也一拱手跟着报了名号,然后五人纷纷下了马来。
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子,在听到“青霞派”和“柴博文”后,牙关却是突然咬紧,脸色上血色唰地变得惨白,双目闪过一汪波光。
但这样的异色很快就消退了。
女子低下头去,那刀也垂落下去,但就在四人心里一松时,那女子又抬起头来,面容冰冷,那刀也跟着抬了起来。
这诡异的举动,让五人面色一霖,那刚刚稍微松弛了少许的心又紧了起来。
但随着后面那辆马车车厢内传来一声轻咳,女子身躯一震,却是解下背上刀鞘,归刀还鞘后,居然当着带着疑惑不解神色的四人面前,在那马车车架边上跪趴了下去,低声说道:
“请主子下车。”
女子话音刚落,那车厢帘子掀开,一名剑眉星目,身材挺拔的灰袍男子从车厢内钻出来,然后居然踩着女子的后背从马车上下来了。
“事有跷蹊。”
莫嫣然低声给其余四人提了醒。可不用她说,在场的都不是傻子,早就瞧出不妥之处:这青霞派的弟子居然给人做了奴仆?还是如此低贱的姿态?
看那青年年纪与这边黑鹰帮的刘一宗相仿,估计也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却不知道是何等人。
刘横山缓缓地把剑从腰间剑鞘拔了出来,五人之中,这几年就数他行走江湖最多,他已经异常敏锐地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那女子腰间的刀鞘标识他看得分明,却正是青霞派真传弟子才可佩戴的专门标识,一如他们宜山派的桑叶扣,但堂堂一名名门正派的真传弟子居然成了别人的奴仆?就算是派中长辈,也断无这般对待后辈的举动。
能做出此等举动的,只有——
魔门。
但还未等接收到莫嫣然眼神示意的刘横山再次开口询问,却听见一阵叮铃声,马车的帘幕再度掀开,又钻出一名与莫嫣然年纪相仿的熟妇。
那名熟妇弯腰出来之际,五人瞧得分明,胸前一对巍峨山峰倒挂下来,随着那妇人的动作摇晃着,那披雪一般的白肉抖动着,让山峰间那深深的沟壑也时而扩张时而闭合,不但男性,就连两名女性也看得目眩。
一时间,五人十目,那视线全都集中在这名妇人身上。
那妇人乌黑发亮的头发没有细致打理,无笄无钗,只是用一条细麻绳随意地绑着在脑后上方盘了个圆髻,碎发如同杂草般随意垂落。那几率凌乱发丝下,脸上戴着一块紫色绣花面巾,看不清模样,只能看见一对眼眸子,那眼皮子仿佛略微沉重般自然低坠着,导致那睫毛修长的眸子像是眯着又不是,加上那略微明显的眼袋子,哪怕看不到脸蛋也给人一副睡眼惺惺的感觉。
眼皮眼袋中间夹着的那乌黑的眸子,浑浊不清,没有一丝神采,略显呆滞地朝着五人这边来,瞳孔内看不到任何情绪,惊奇、疑惑、不悦、警惕……,统统没有,感觉上她看的不是五个活生生相貌体格各异的人,而是一堵冷冰冰的墙壁一般。
可这一切,完全无法抵挡这妇人散发着耀眼光芒一般引人夺目,却实在是当那妇人在泥地上站立自然挺直身躯后,展现出来的那叫男的勾魂夺魄、叫女的羡慕嫉妒的,丰腴得夸张的惊艳身段:
把胸前衣服撑得饱满滚圆的胸脯,巍峨挺拔,以至于被撑实的胸衣,能清晰地看到圆球状的山峦顶端那两颗明显的凸点;在这初春时分但气温仍旧冰寒刺骨的时节,那妇人上半身竟只穿了一件诃子并未套上外衣,相对于宜山派莫嫣然与叶舒然这两名披着氅衣的母女,妇人这种裸露雪颈、香肩、大片乳肉、藕臂及一截蛮腰的穿着,已经不是不庄重而简直就是淫秽异常了;
下身虽然穿着一袭长裙,但腰带似乎异常宽松,让这条长裙的群腰下坠着,不但裸露着妇人一大片小腹,甚至能看到小腹与大腿那两道皱褶线,还隐约能看到被落日余晖染了少许黄铜光泽的腹部上,那肚脐眼下方似乎隐约露出一抹散乱如杂草的黑色……
对面三位男性一时间居然都看痴了,脑里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起来,若是那夫人转过身来,想比能清晰看到形成宽大腰胯的丰臀相互挤压出来的另外一道沟壑了……
另外这条翠绿长裙群腰低坠之余,两边居然像是被一把利刃割开一般开了两道长长的口子,那口子几乎开到了腰带处,让妇人其中一条修长的美腿就裸露了倒也好,只怕万一……”
“嗯……”
韩云溪停止了抽插,苦笑道:
“其实我倒是想她把一切想起来。”
“为什么?哼,她要是想起一切,再想起你对她做的那些事情,怕不是会直接一脚把你踢死,然后再一脚把你的命根子踩成肉酱。”
“嘶——”
联想着那样的画面,韩云溪脸蛋一抽,但很快还是正色道:
“哎,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我母亲,如今这样,却像是某个空白的灵魂占据了母亲的躯壳一般。”
萧月茹不再说话,沉默了半晌,就当韩云溪打算再次挺动下身的时候,却又突然开口说道:
“我想回去了。”
萧月茹这莫名其妙的话,韩云溪也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弄清楚萧月茹的意思:“回去?南诏?”
“不,回室韦。”
“室韦……”韩云溪沉吟了一下“你想回家?”
“家?如今郎君去哪里,奴家的家就在哪里……”萧月茹脸上泛起一丝落寞“哎,说起来,我的经历和你却也有些相似,不过当初我是自己选择离开的。”
韩云溪干脆把肉棒拔了出来,在床的另一边躺下,萧月茹翻了个身挨在韩云溪身上继续说道:
“这都四波了,前天才截杀了青霞派的追兵,如今又结了新仇……”
“你如今不但被逐出了太初门,还不容于整个正道武林,现在我们是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们没有根基,像今日捕快来……,你也知道那母狗修为再高,如今也就能发挥个一两盏茶的时间,万一对方邀请了不输于她的好手……,哼,你倒是一死了之了,可怜我们几个女人难免又会沦为娼妓……”
“你说的什么鬼话,什么我一死了之……”韩云溪这般抱怨着,但也清楚萧月茹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但他还是说道:“就算宜山剑派的人又或者黑鹰帮追寻到此地又如何?谁能知道是我们干的?青霞派那次是有人跑了
她冷地看了韩云溪一眼,这让她异常难堪的场面就是自己这个儿子一手造成的,如今却要“明知故问”……
可她无法发作。